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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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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进城一游,一来他身无路引,一进城只怕让人抓了起来,二来他出身贫苦,从小便没有什么游山玩水的乐趣,是以也不想去。

    武传玉正等转身而去,不想身后一骑策马而来,马蹄声似有急意,来人大叫道:“传玉,快快停下。”

    武传玉回头一看,一军士策马而来,看身上盔甲,也是将校一类的军官,不知是那一个自己认得的,自己在巴山也见过不少军官,如同周士信等人,武传玉以为是周士信手下的军官,便停住脚步。

    来人策住马,一阵子灰尘扬起,来人扶正了身上的衣甲,武传玉定眼一看,大叫道:“大师伯,是你!”

    来人正是当了军官的李群山,只是李群山此时一身扎甲,从气质到身形,都不再是那个一剑断长空的大侠了,有的只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军官,以前的气质,是全都没有了,现在看来,似是更加平凡了,两下一见,差不多会以为不是同一个人。

    武传玉跟着李群山混进了武昌城中,此时,李群山正式当了当了江峰手下的守备将军,大大小小是个官儿了,管着身上几百个士兵,李群山手下的骑兵与步兵的待遇自然不同,武传玉跟着李群山在武昌城中走街串巷,穿过热闹的人群,闪过招揽生意的小贩,两人走了许久,李群山不是带着他直接到家中,而是先买了几两酒,又切了数斤肉,中间武传玉站着看着李群山与那卖肉的老板讨价,李大侠硬是从那老板手里砍下了半钱钱子,方才罢手,武传玉只站在一边,怎么也想不出这便是自己的大侠叔伯了,过后两人又走了许久,转了许多弯,才了一间小巷子里,到了一小院前。

    武传玉跟着李群山走入了小院中,打开院门,几只鸡叫着从自己眼前飞起,门前种了几株花草,一边儿有一小马棚,栓着李群山的战马,几间房子,石阶的青台,一曼妙身形人影上前,帮李群山解下身上的盔甲,拍打上面的灰尘,武传玉看了一会儿,惊道:“解师姑,你怎么也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李群山回头笑道:“你且先坐下,看一看我手艺,我们边吃边说。”

    李群山进得厨房,挽起袖子,拿起铁铲,倒也极是像模像样,武传玉坐于中堂,坐也不是,站也不是,便向解雨道:“师姑,我去劈柴罢。”解雨却按住他,道:“你且看一看你师伯的手艺,这多么年,他一直吵着要露一手给我瞧,今天且让他出出手,看他是不是在吹牛。”

    李群山一边炒菜,一边与武传玉说道巴山之后的事情,武传玉自然将李群山不知道的事情一一说来,说到李观涛死于段德义之手,李群山也伤神不已,又说到龙山齐卓一被武明训所派的杀手所杀,后又淡到衡山之事,不知觉间,李群山已然收拾完了。

    李群山与解雨两人坐定,武传玉不敢上前吃饭,李群山者,江湖传说也,武传玉自然是心中惴惴。

    李群山拉着武传玉上了桌子子道:“客气个鸟,上来坐便是。”随即又悟道自己说了粗话,道:“在军营中待得久了,也染了些许粗人之气。”小心的看了一眼解雨,但心她生气。看解雨没有皱眉头,才放下心来。

    待到三人坐定,李群山道:“传玉,你若是回巴山,你告诉你师祖和你师父一声,你解师姑与我,只怕不会再回巴山啦,我们打算成婚。说不得,以后我就不算是个武林中人了。”解雨也露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,但是甜密的成分居多罢。

    武传玉惊得站了起来,李群山是什么人,武传玉还没有学武功时,李群山已然杀得魔教众长老屎尿齐流,望风而逃。武传玉没有入巴山时,听到李群山的名字,那便是传说一般。武传玉还是一十多岁数的孩童时,最爱之事,便是做完了一天的事情,然后坐到外院听那些外院的武师们喝酒大吹,“我当年也是随李群山大侠杀过魔教崽子的。那时我在李群山面前杀了一个魔教妖人,……”云云。每当有什么魔教做下恶事,听到的便是,李群山大侠杀过去了,杀了谁谁谁……那里有魔教妖人做恶,那里就有李大侠。

    几人闲话几许,李群山喝了二肉酒,人虽然没有醉,话却多了起来,解雨去取酒,李群山便又开了口。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”有些事情也许你还不道,当初一众师兄弟一起讨论立掌门大弟子的事情,当初李观涛便是说你是良质美材,那谢易一意捧王子兴,我也多说了两句,几个人一起压过了谢易,才立了你,所以谢易一直不喜欢你,你也不用太伤心,至于衡山之事,你也不用管了,你罗师叔也是不得已而为之。”

    李群山又道:“至于水明苫,要放下便要放下,你就算再舍不得又能怎么样,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,就是这个样子了。就是这个样子了……”

    看到有一些酒气的李群山,武传玉不敢顶嘴,口中喏喏应了,解雨又拉了李群山几下,情知自己说得太多,李群山也闭了嘴。

    解雨本要看武传玉的剑术进步如何了,又担心李群山触情伤情,也是不问,几人吃过饭后,李群山与武传玉要帮解雨收拾碗筷,解雨只是不答应,李群山与武传玉两个,一个视男女平等,一个从小出身贫寒,打小便要做活,自然不知自己的举动,在别人眼中的不同。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“你史志师叔的史家镖局要送货至山东,你也正好顺路,顺便保一下这次镖,史志亦是正是在武昌城里,明日你便自去罢,我就不去见他了。”

    原来这些年来,史志与李群山关系一直不是甚好,史志以为是李群山害了巴山一众弟子了,李群山一开始便让着史志,可是让久了,泥人亦有火气,后来两人一直不怎么见面,这些事情武传玉也是知道的。

    武传玉应身了,李群山便让武传玉自是下去休息,看到武传玉进房中自已打坐去了,李群山信步出了院门,解雨不放心,要跟出来,李群山扶住解雨香肩道:“不用担心,是罗白支来了,估计是他不想见着传玉,我出去见一见他。”解雨便笑着为李群山寻了一袍子,李群山穿了,信手一摸,才发现与以前胡诗灵与自己缝的一模一样,稍皱了一下眉,不想让解雨看到,便道:“师妹早些休息,我去去便回,回来时你不用起身了,知道了么?”解雨心中甜密,低声应了,如今的大师兄,体贴可人,甜到人心里去了,自己如同在做梦一般,生怕这梦醒了。

    李群山出了门,转个几个弯,小孩子们嘻笑着从李群山身边跑过,手中举着烟花,口中发出“哦哦”的叫声,欢快无比,天空也让灯火亮了一半,不时还有许愿灯飞上天空,李群山走过灯火通明之处,一道人影从后面落了下来,正是罗白支。

    李群山笑道:“武功又进步了,真个不错。”

    罗白支拍拍身上的灰,信口道:”大师兄现在武功怎么样?可以恢复么?”

    李群山不答,罗白支只当是李群山心中不乐,亦不再问,道:“衡山那边方慧青当了掌门,是毫无疑问的了,净明净月一班净字辈的尼姑以后日子只怕是不好过。不过也用不着我们操心,大师兄弟可知李观涛之事么?想不到他死在一个下作之人手中,找个机会将段德义杀了方可。”

    这时一群小孩子在路口处玩烟花,向这边跑过来,烟火电照亮了两人的脸,李群山饶有兴趣看了许久,道:“胡一达师弟野心素大,不过他没有到拿李观涛的性命开玩笑的地步,胡一达不是有意的,况且李观涛没有危肋到他的掌门之位,所以李观涛不是他害的,确实是让段德义杀死的,至于所仇的事情,这件事让程立挺这孩子去做罢,他是李观涛唯一的弟子,你以后记得照顾他一点儿。”

    罗白支回头想了想道:”这是自然,想不到李观涛竟然死在这小人手中,我们这一辈的巴山弟子,人数又少了一个,对我们巴山派的实力,危害极大。最让我担心的是张重辉的货,他与胡一达不和,只怕要下山去了,他一走,我们这一辈,只怕又要少一个高手了。”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“就看我们下一辈能造就多少高手了。”

    罗白支突然脸上作愤愤之色道:“武传玉这小子,太不成器,这次在衡山派,大大丢了我们巴山派的脸,还让人拿住了把柄,如果下一辈都是这样的,我们巴山派就没有希望了,胡一达说的没有错,他当不了下一任掌门。”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”当不了就当不了吧,两年前胡一达找到我,他要我做一件事情,要我假死。“

    罗白支惊道:”他是什么意思?“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”巴山派虽然近年来声名大显,黑白两道无人不知,只是与少林武当相比,一则巴山派高手虽多,但弟子的基数比不得两派,你到河北河南么,那里练武之人,大多都是出于少林门下,无论僧家俗家,转个几弯,都能与少林有关,少林一声令下,可以将河北河南北方武林数十万练武之人都召集起来,这一点,当真可怕,我们比不得少林。”

    罗白支点头称是,李群山又道:“武当呢,高手更是数不胜数,清字辈人数众多,清华、清真、清会都是当世高手,就算不及你,也差不得太多,你说是不是,清字辈在武当有是上百人,都是亲传弟子,若不是武当内部山头太多,这一股力量吓得死人,而且朝堂认可,我听说皇城之中,监门卫的卫士,都是武当派的弟子,你说巴山派比不比得上?”

    罗白支亦是点头称是。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“所以胡一达想了一个法子,也是为了韬光养晦,除去以经为江湖共知的一些精锐弟之外,将一些有根骨的,都收起来,以防他们还没有成长之前,便死在暗箭之下,这也是为了保护那那些极有根骨的弟子,在下一代造就更多高手,所以要我悄悄去教他们。”

    罗白支道:“这样能行么?我们这一辈个个都有自己的机缘,怎么能保证他们都有所成就,这样搞是陪养杀手的法子,不是陪养弟子的法子。”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”胡一达要我假死,是为了能训练那引起弟子,可是我不答应,因为我根本不同意他的策略,我不反对他求门派强大的愿望,只是我认为根本的方法,还是在于积淀,少林武当有今日之威,全在于上百年的积淀,他们师传徒,徒传孙,一辈教一辈,才有今天的成果,胡一达所求,是百年之功,那能在数十年便可以完成,根本的法子,还在于我们这一辈多收弟子,我收的几个,小倩、赵宽儿都是资质不错的,也让胡一达拉进了那三十多个人中去了。”

    罗白支道:“你是说这些弟子都由胡一达教了?”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“他也有巩固自己掌门之位的意思在里面。”

    罗白支道:“张重辉只怕是没有希望了。”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“我不答应胡一达的计划,便没有再关心这些事情。只是他将我的两个弟子都算了进去,我迟早要讨回来,我的徒弟有我的教法。要教成我想的那个样子。”原来,胡一达却是将赵宽儿与小睛算了进去。

    罗白支道:“师兄,我一直想问,我们这一辈弟子之中,武学上的成就,到底是怎么一个排名?今天没有别人,你便说上一说又能如何?“

    李群山看着天山的烟花,夜里小孩儿们却还不归去,并非是不禁夜,只是大军少不了要夜行,是以夜里亦得以通行,李群山道:“我说说一下我的想法,以武学而言,胡一达差不多,就到了我曾经到的境界。只是心执太重,我当时执在道义,他执在门派,他的武功,是你们中目前成就最高的一个。”

    罗白支道:”那其他呢?比如果李观涛、薜穿石、谢易、易辉、梁芳他们怎么样?“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”别看李观涛不声不响,其实他决不在你之下,你的武学修为,已经在谢易之上,谢易平时爱搞隐藏实力的把戏,还以为别人不知道,其实李观涛才是最爱搞隐藏实力的人,他一直不声不响,只是一辈子都不声不响了,就看程立挺争不争气了。”

    顿了一顿,李群山继续道:“至于张重辉,想做巴山派武学上的第一人,也是个有野心的人。”

    罗白支道:”当年你还帮过他呢?他就算不服你,也得谢你。”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“我可当不得,他这个人,我觉得与李观涛相当,只怕还在其他人之上,他想要做天下第一高手的愿望,早已压过一切,他不与胡一达争,你以为他是怕了么?”

    罗白支道:“我看他一天到晚话都不说两句,难道不是么?”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“只怕不是,张重辉讲的是不鸣则已,一鸣惊人,我知道他一直计划自己创一个帮派,去争夺长江的水运,他曾狂言,他的帮派,要在北方铁拳会之上。”

    罗白支倒抽一口冷气道:“真是好大的口气,那铁拳会号称北方第一帮,垄断了与北方蒙古的皮毛,生铁交易,每年进项,何止数百万,万归流这人,是少林寺中逃出的和尚,好像是正明和尚的弟子,武功惊人,更为难得是这人手腕极阔,黑白两道都要卖他的帐,南边的齐卓一在他面前自称晚辈,张重辉竟然有这样的野心。”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“若是张重辉不藏拙,你与他相争,你也不是他的对手。”

    罗白支不语,道:“他到底是怎么样的。”

    李群山默然道:“这人出身贫苦,是奴隶的出身,心中既是自卑,又是狂傲,他求的是不鸣则已。一鸣天下惊,不但天下惊,天上也要惊,我自作聪明想为他出气,当时在他看来,只是我在招揽他。方便与胡一达相争。”

    罗白支道:”那其他人呢?谢易呢?“

    李群山叹道:”这家伙只会玩小聪明,剑法武功只怕是我们那一辈中最差的一个了,比几个女弟子都差,不要说梁芳、也不用说解雨师妹、就算是齐媛媛,储香儿这几个女弟子,谢易其实都是打不过的,只是他以为自己打得过而已。”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“至于薜穿石和易辉,他们两人,比你差上一点儿,也差不了多少了,他们两人,薜剑法狠毒,易剑法刚猛,两人的武功都是江湖上超一流高手,他们都在不在谢易之下。

    罗白支道:”你且说一说女弟子们如何?“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”梁芳第一,她的武学修为与你伯仲之间,至于齐媛媛师妹,我很少看到她出手,但我看到过一次。“

    罗白支道:”那一次?“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”那一次,下山时,几个魔教妖人来打她的主意,当时我距她一百步,她杀五个一流的五花教徒,我从一百步到飞到他跟前,二息的时间,那五个魔教妖人,身上中的剑伤,加起来超过三百道,当然,如果不是我出在她面前,她只怕会出更多的剑,看到我,她就收剑了。“

    罗白支道:“我努力之下,也许可以做到。”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“你们两人剑路子不同。她的剑轻灵,是故更快,她总是爱在师兄弟面前装柔弱,也许是因为她出身大家闺秀罢。女孩子的心思,总是难以猜透的。”

    罗白支叹道:“那是因为她对你有意思吧。”

    李群山不接这个话,又道:“至于其他的,储香儿、剑法一板一眼,自从经过那次兽不凡带人攻上巴山之后,她的剑法从无到有,和齐媛媛相反,她是女儿家,剑法也走了重的一路,那次一只鸽子从众师兄弟面前飞过,你还记得么?”

    罗白支道:”自从兽不凡攻入门派中那次后,她便神经质了,那次一只鸽子从后院飞过,是言方悦养的鸽子子罢,她一看到便紧张,一伸手,一剑将那鸽子子劈成了飞灰,连毛都没有掉下来一根。还硬说是有奸细。”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“她的剑法,一剑杀一个,到底在一个什么水平上,我也不好说了,总之她要杀几个人才知道,一个女孩子,将剑法练得这般紧张,一天到晚想着杀人,还老想着偷袭。”

    罗白支道:“解雨呢?除了饭做得好,剑法怎么样,我都没有怎么看到她拿剑。”

    李群山道:“我有些急,她的剑法好,但是就是不会杀人,我看了她的剑法,无论是那一招,都只求伤人,不救杀人,纵然有好的剑法修为,我也不放心她。她的性子,进了江湖,只怕让人骗了自已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罗白支道:“这却是实话,她啰啰嗦嗦的,不适在江湖上混。”

    这时,天上的烟花落在下来,李群山道:“你想问我你自己的武学修为罢?“

    罗白支道:“你照实说便是?”李群山突然朝夜空道:“那位藏在天上的朋友,下来罢。天上这么冷,会冻坏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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