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下山（上）

疼并没有减轻。他判断师傅给他吃的应该是止血的药。

    无语望天，自己闯的祸，自己受罪。随后在心里默念：“不二过，不二过……”

    那一次师傅终究还是心软了，晚上就给他上了了无痕。不过那次过后四年了，他再也没挨过鞭子，也再没有因任何事耽误练功。

    龙问天一边练功，一边还在想要如何让师傅同意他下山，就这样到了午饭时间。

    他停下动作，赶回去吃饭，他刚洗完手坐下，还没等他说什么。叶清风就说：“多吃点，长身体的时候，不多吃，怎么长高。你想下山就下山吧，只是要答应我，练功不可懈怠，饭不可落下一顿！”

    龙问天双眼放光，马上起来跑到师傅跟前，半蹲下来，一边拉扯着师傅的胳膊，一边硬把自己的头往师傅怀里扎，满口答应到：“不懈怠，好好练功，好好吃饭，一定不把自己饿瘦了。师傅最好了，师傅最疼天儿了。”

    叶清风无奈心想：“越大越见不得他闷闷不乐，心事重重的样子，他要做什么，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原则，都会答应吧！这孩子越大越会跟自己撒娇了，不如小时候，让做什么就做什么，从不多话。都是自己惯的，受着吧！”

    龙问天撒够了娇，就乖乖起来吃饭。叶清风看着她的天儿开开心心的吃饭，自己的心情也是瞬间舒畅。

    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：“早晚都得下山，早点出去历练，看到人外有人，山外有山。或者受点挫折。说不定回来会更刻苦练功呢，未尝不是件好事！我暗中跟着他，不会让他有危险的！”

    说起龙问天撒娇的习惯，还得从他被师傅搂着睡开始说。他发现师傅平时对他很严厉，可在饮食起居上对他特别上心，甚至有点溺爱。

    每顿饭都有他爱吃的菜式，他不太爱吃面食，师傅就做的越来越少。

    还从不让他做家务，洗衣、做饭、刷碗、扫地、收拾房间都不让他做！

    只是在他九岁时开始教他做饭，特别是他自己爱吃的菜，都学会做了。以后叶清风自己下山赶不及回来，他也不用将就的吃剩饭或者果子了。

    龙问天第一次撒娇还是在他八岁时，八岁前师傅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，不多问，不反驳。

    在他八岁生日后，师傅把他叫到身前说：“明日你要回自己的房间睡了，你长大了，都八岁了。八岁男女都不同席，师傅不能再搂着你睡了！”叶清风以为小问天会像以前一样答：“是。”然后就乖乖回自己房间睡了！

    哪知龙问天委屈巴巴的看着师傅，然后眼泪就像决堤的湖水一般流下来。哽咽说到：“是天儿不乖了吗？师傅不喜欢天儿了？天儿哪里做的不好，师傅罚天儿吧，别把天儿撵走！”

    叶清风愣住了，天儿来了七峡山两年了，她从没见过他这样哭过。就算他练功需要断经脉提升功力时，他都是咬牙坚持，不会这样哭的。

    反应过来的叶清风一把把小问天抱起来搂在怀里，轻抚他的后背。一边安慰到：“天儿乖，不哭了，师傅没有不喜欢你，也不是因为不喜欢你，才让你回自己房间睡的。你长大了，要学会自己独立呀，总不能一直让师傅搂着你睡呀！天儿不是说，长大了要孝顺师傅吗？怎么反悔了，不想长大了？嗯？”

    小问天一听马上说：“天儿，没，反悔，天儿长，大要孝顺师傅，要天天给师傅做饭，都做师傅爱吃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长大的第一步就是要自己睡呀！那你现在要不要回自己房间睡？”小问天抬头说：“能不能再过一个月，再让天儿自己睡？”

    看着满脸的眼泪鼻涕的小问天，叶清风的心早就软的不行了，连忙点头。

    以前的叶清风无欲无求，无情无心，无所畏惧，也无所顾忌。看淡生死，看淡仇怨。就连抛弃她的父母，她都是不恨的。

    但也觉得没必要见。做事全凭自己心情、喜好！看谁不顺眼想杀便杀。

    现在的叶清风把所有的温柔、慈爱都给了小问天。她觉得自己现在才是真正的活着，有血有肉，有欢喜，有悲伤，有恐惧，有软肋。有想要爱护一生的人。

    也觉得好好活着也不错。同时他也是她的希望，她的寄托。

    她即是慈母，也是严父，更是严师。

    在他的生活起居上她是个对孩子有些溺爱的慈母。

    在教导小问天礼仪规矩和读书时她是个严父。

    在教他练功时便是个严苛的师傅！

    她有时会想：“即便自己将来成婚生子，对自己的孩子都未必会如此上心！天儿就是她的命，不，比她的命还重要！”

    也就是这次，小问天开启了他的撒娇神功。以后但凡是什么事，不顺他的心了，就要开始他的撒娇神功，十次有九次是让他得逞了！

    叶清风在早饭后，师徒一起品茶时问龙问天：“准备哪天下山，要去哪里，多久回？”

    龙问天放下茶杯很随意的说着：“天儿想十日后下山，今年的武会在春都，从晏城一路向南。这一路上应该可以长些见识。

    若是遇到适合的人可以切磋下武艺。也好鞭策自己。离武会还有四个月，半年天儿一准回来。”

    龙问天说完，端起茶杯继续喝茶。等了一会还未听到师傅说什么，便沉不住气问道：“师傅不跟天儿一起下山吗？”

    叶清风还未说话，拿着她的九龙盏细细的品着茶。喝完一杯，放下，等着龙问天给她斟茶。龙问天恭恭敬敬的给师傅斟了茶，又小心翼翼拿起茶杯，递给师傅。

    叶清风笑着接过茶，又开始细细的品起来。“这杯的确比上一杯味道更香醇些。”叶清风这样想着。

    这师徒二人，一个享受着被徒弟伺候的幸福惬意。

    一个享受着可以伺候师傅的满足。

    一个是平时舍不得让徒弟干这些；一个是想尽孝心伺候师傅。